十年后 徐家
周一清晨五點半,山上的霧氣仍未散去,將偌大的庭院染得一片白茫茫,仿佛人間仙境。
在這眾人沉睡的時刻,已經有許多人早起忙碌著了。
距離徐家主屋不到二十公尺處,有一棟兩層樓的獨立建物,是專屬管家的房舍。
此時,管家屋子的門由里頭推開,一個綁馬尾的少女走了出來,順手把門帶上。
她穿著某所高中的制服,外面套了件平凡無奇的運動外套,身材高挑勻稱,臉蛋圓潤可愛,深邃的雙眼皮下是一雙清澈明亮的圓眸,搭配帶著英氣的濃眉,讓她看來青春甜美中帶了些叛逆味道。
可愛的臉蛋,倔強的氣質,教人只敢遠觀,不敢靠近。
“呼,好冷哦!”少女拉緊身上運動外套的前襟,縮著肩膀和脖子,往徐家主屋快步走去,扎起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晃,增添活潑氣息。
她是林孟薰,今年的高一新生,她的外婆是徐家的管家。
幾年前,她的雙親離異,各自嫁娶,組織兩個新家庭。為了不造成他們的困擾,她打定主意誰都不跟,在徐家老夫人的應允之下,就跟外婆一起住在徐家。
為了不造成外婆的負擔,初到徐家之際,她便主動替外婆分擔工作。外婆總是要她認真念書就好,其他事不需要插手,不過,她從沒乖乖聽話過。她甚至想過到外頭打工,替自己賺取生活費,卻被外婆給嚴厲阻止。
可是就在某一天晚上,她在幫外婆按摩的時候,發現外婆頸肩僵硬,肩背上還貼了幾片藥膏。雖然外婆沒說,但她知道因為工作的關系,外婆腰酸背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心疼外婆的辛苦,于是她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隔天凌晨,趁著外婆還在熟睡之際,她刻意早起,主動擔負起清理廚房的工作,卻被徐家老夫人撞個正著──
“老、老夫人……”這是她住在徐家以來第一次單獨面對老夫人,嚇得手上的鍋碗瓢盆掉了一地,在寧靜的清晨五點聽來格外刺耳。
老夫人顯然也受到了驚嚇。她因為失眠睡不著,才想到廚房倒杯水喝,卻赫然發現廚房有人。
“你……你不是方嫂的外孫女嗎?”
“是、是……”從頭到尾林孟薰的頭都低垂著,下巴快要貼在胸前。她不安地想:完了完了,外婆知道一定會罵人,老夫人一定也會很生氣吧?沒經過同意就跑到廚房來……
“你怎么……怎么會在這個時間清理廚房?”老夫人對她起了好奇。
“我……”林孟薰微微抬頭,怯怯地看著一身貴氣的老夫人,發現老夫人慈眉善目,正微笑看著自己,這才稍微放松下來,悶悶地說出自己的用意!耙驗橥馄派眢w有些不舒服,我想幫外婆的忙,所以……所以……”
老夫人聽了,眼神一柔,點點頭夸贊道:“原來是這樣,你還真有心,真孝順。”
林孟薰低著頭,極其自然地吐出心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我……我只是不想成為外婆的負擔,能夠自己照顧自己,可是外婆只會要我乖乖念書就好……”
老夫人聽了,眼中透露著對這小女生的一絲心疼,心中不免感慨。
這孩子年紀輕輕,卻很懂事,也許是家庭環境的關系吧!生活在舒適安穩家庭的孩子,多半不懂得惜福,還容易養成嬌氣任性的性格,就像她家的澤禧。唉……如果澤禧能有這孩子一半懂事就好了,這么一來,她也不用為他煩惱了。
想起遠在宜蘭山區接受教育的寶貝孫子,老夫人眉間又多了一些皺折。
“外婆也是為了你好啊,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該好好念書才對!崩戏蛉颂嫠龑⒙湓诿骖a上的發絲勾回耳后,語氣溫柔。
“可是,我還是不要外婆那么累!”也許是老夫人慈藹的笑容讓她卸下心防,她毫無保留地吐露心事。
“你是怕外婆覺得你是包袱吧?”眼看小女生慢慢低頭,眼底泛著微微的水光,老夫人一陣揪心,不舍地拍拍她的頭,輕聲安慰道:“方嫂不會這么想的,你多慮了。你想要報答方嫂有很多種方式,書念得好,不用方嫂替你煩惱,這也是報答的一種!”
“我想在外面打工,可是外婆不準……”她哽咽著,不自覺地跟老夫人抱怨起來。
“你才幾歲,怎么可能有人雇用你呢?傻孩子。”老夫人忍不住笑了。
看著老夫人眼角的笑紋,林孟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瞅著老夫人,噼哩啪啦地道:“老夫人,那么請您雇用我吧!我能打掃、洗衣、煮飯,我也能整理庭院,只要您肯雇用我,我什么都能做,一定做到讓您滿意為止!”
出乎意料地,老夫人居然真的答應了,只是附有但書:她的成績必須保持在班上的前中段,不能影響成績,否則就要炒她魷魚。
然后,老夫人去說服了外婆,于是她就這么留下來,一直到現在。
進了徐家廚房,她脫掉運動外套,改套上粉紅色貓咪圖樣的圍裙,戴上同系列的帽子和口罩,開始她每天起床后的第一個工作──準備老夫人的早餐。
老夫人對吃的要求非常簡單,早餐只要白粥配上幾樣清淡小菜即可,難怪老夫人體態一直保持得這么好。
她哼著輕快的歌曲,非常享受這份工作。
直到身后傳來輕微的聲響,她才止住哼唱,轉頭看見老夫人,驚訝地道:“咦,老夫人,今天好早,我……”她赧然一笑!拔疫沒準備好耶!再一下子就好,我保證!
幾年過去,老夫人原本烏黑的發絲已經染白成銀絲,臉上也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不變的是親切和藹的笑容。
“不,我是要跟你談談其他的事!崩戏蛉酥钢硪粡堃巫,笑道:“孟薰,你坐一下!
其他的事?怎么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林孟薰停下手邊的工作,乖乖在老夫人身邊坐下,挺直腰桿,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
“你知道我有個孫子嗎?”
“知道!彼龖饝鹁ぞさ卮鸬。
這位徐家小少爺可有名了,聽說從小被老夫人寵得無法無天,個性霸道,十分難纏,要什么就有什么,直到害得上一任老總管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腰,就此被狠下心的老夫人送到宜蘭山區修身養性,據說十年過去了,至今都沒下山過,所以她也沒見過他的面。
“我們澤禧和你同年紀,今年也要念高一,過幾天澤禧就會下山了,我想他離開了這么久,不知道能不能適應一般學校的生活,所以我想安排他跟你念同一所學校。你們年紀差不多,應該會談得來,多少也有個照應。”
“?老夫人的意思是……”林孟薰狐疑地問。
“你比他成熟懂事,看能不能多少感化他一些!闭f起那個讓自己頭疼的孫子,老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呃……好。”她只能這么回答。
什、什么?那位超級難搞的小少爺,要跟她念同一所學校?還要她多費心照顧?奇怪,這種大少爺不是應該去上貴族學校才對嗎?而且,他需要照應什么?
這一刻,林孟薰有種烏云罩頂的錯覺,不過天性樂觀開朗的她很快地安慰自己,沒什么好怕的,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位小少爺再怎么驕縱耍脾氣,也總不能吃了她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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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的偏遠山區,隱藏著一座學院,這座學院和一般體制內的學校有些不同,以人本主義為主而不是升學主義掛帥,講求的是自我實現,也不以傳統的年齡分組,教學在于質精不在量多,使身體、心靈、精神三種層次結合,讓學生學習尊重、關懷與合作。
這一類的教育理念與制度在臺灣逐漸“合法化”,因此越來越多的政商名流將小孩送到這類學校接受教育,而徐澤禧也是其一。
據說,這所學校的校長年輕時曾在中國嵩山少林寺修練過非常長的一段時間,擁有一身好功夫,加上他姓霍,因此學生幫他取了個“霍元乙”的綽號。
當初,經由張老師的穿針引線,徐澤禧才會來到這里。
“去你的算命大師!在那邊危言聳聽,害本少爺落入這萬惡的深淵,被一個怪老頭盯著哪里也去不了。你最好給我小心點,等本少爺下山之后,第一個要斃的就是你!”
上午十點,險峻的山路上,一抹身影慢吞吞地往下山的方向走著,邊走邊低聲詛咒。
只見他原本柔軟服貼的黑色短發已被汗水浸濕,狼狽地貼在頭皮上,一張稚氣未脫的俊俏臉蛋脹得通紅,伴隨著咬牙切齒。
依照他的個性,理當是破口大罵兼詛咒對方祖宗十八代,可為什么現在他卻不敢大聲罵出來呢?說來說去還不就是聽聞下山的路途遙遠,他不多少保留一點體力不行,萬一三更半夜還走不出這座山……
思及此,徐澤禧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加快腳步,一點也不愿想像那個情況。
他受夠了,受夠了一早六點起床打坐,打坐完吃早飯,吃完上課;然后吃午飯,吃完午睡,起床后上課;接著吃晚飯,吃完打坐,打坐完讀經,然后上床睡覺……這種無趣到極點的生活了。
現在、現在他總算要脫離這里,重新做人了,哈哈哈……
越想越亢奮,稍微提振了下精神,他繼續往下山的路邁進。
經過多年的體能訓練,起先他還能健步如飛,可是越接近正午,陽光越是火熱,鮮少樹蔭的遮蔽,火辣辣的烈陽簡直快將人曬到中暑。
為什么山上沒有公車?為什么奶奶不派人來接他?為什么連半輛路過的車都沒有?
還有,什么叫做自己走下山是結業典禮的一種?
這是誰說的鬼話?靠,去他的結業典禮啦!
徐澤禧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眼前的路面被太陽照射得充滿熱氣,直往身上沖,讓他的腳步更加虛軟。
從上山至今,他曾經不止一次想要偷跑下山投奔自由,可是走沒多遠總會被霍元乙逮個正著,接著又被抓回學!F在他不禁慶幸著還好被抓回去,否則當時年紀小小的自己走得下山才怪咧!
正當他累得氣喘如牛,只能扶著一旁的山壁猛調息時,背后無預警地傳來聲如洪鐘的聲響──
“站。
徐澤禧猛地瞠大眼,直覺反應就是邁開腳步向前沖,仿佛后頭有什么野獸妖怪在追趕似的,速度之快,簡直可以參加下屆奧運。
“前面那位同學,站住!”
不、不會吧?!他好不容易獲得自由可以下山了,霍元乙是發什么神經,還要對他窮追不舍?
徐澤禧哭喪著臉,下一秒便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被人拎著,然后雙腳騰空,無論他怎么踢打都掙脫不了。
而拎著他的人,是一個蓄著清朝時期長辮子發型、白衣黑褲功夫裝的老者。他臉上的胡子和眉毛都已染白,偏偏腦后編成辮子的長發,卻烏黑得像是年輕小姐,不愧是背影殺手。
“小子,你又想開溜?”霍元乙把他拎到自己面前,笑笑地問。
“我、我沒有……”馬的,為什么他一看到霍元乙就害怕?一定是因為每次開溜都被神出鬼沒的他逮回去的關系……
“那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霍元……校、校長,我畢業了,本來就可以下山!
“哦~~”霍元乙摸了摸胡子,露出恍然大悟貌。“對喔,我都忘了!边@才讓他雙腳著地。
“咳咳!咳咳咳……”徐澤禧按著胸口拚命咳嗽,一臉驚魂未定。
“好吧,既然你都畢業要下山了,那校長就不攔你了。不過……下山路途險峻,一入夜便陰風陣陣……但我相信你能熬過去的。加油!”霍元乙拍拍他的肩膀,鼓勵微笑。
徐澤禧一聽見“入夜陰風陣陣”,頓時俊臉蒼白,不敢再遲疑,雙腿火力全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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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大哥要我們約你去吃飯!
這天才剛放學,幾名二年級的學長很快地到林孟薰的班級堵人。
其實這幾個人是學校的流氓學生,卻對林孟薰恭恭敬敬,說話輕聲細語,還尊稱她一聲“大嫂”,就是因為他們的南哥對她一見鐘情。偏偏她好像不領情,害得他們南哥成天失魂落魄的,為了幫南哥追大嫂,他們幾個小弟只能主動出擊了。
“誰是你們大嫂。磕涿!”林孟薰此刻晶亮的大眼圓睜,不善地瞪視著這幾個人。
此時她兇巴巴的表情,和在徐家乖得像小綿羊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其實因為家庭因素,她從小就相當兇悍獨立,讓自己在學校免于被欺負,不過回到徐家可不一樣,外婆比她還兇、還恰,所以她在徐家只能裝乖。再說,徐家也沒有人會欺負她,身邊都是一些會照顧她的長輩,她也樂得當只小綿羊,不必做母老虎。
吼,恰北北,他們大哥怎么會喜歡這種小辣椒?
幾個平時耍流氓耍慣了的大男生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吭聲。
“讓開!”林孟薰皺眉低斥!澳銈冇袥]有公德心啊?一群人堵在這里,別人要不要回家?”
“?喔,是是是!彼麄円宦,連忙后退幾步讓路。
林孟薰看也不看地越過他們,往走廊盡頭的樓梯走去。
“薰!等一下~~”林孟薰從國中同班至今的好友丁小玟跟了上來,氣喘吁吁地把筆記塞進她懷里!澳阃烁医璧墓P記了啦!”
“謝謝,最愛你了!绷置限棺焯鸬卣f,伸手掐了好友肥嫩的臉頰一把。
看她腳步匆匆,丁小玟好奇問道:“你今天有事?”
林孟薰拉緊身上的書包背帶,腳步越踩越快,身材較嬌小的丁小玟只得跟著加快腳步才追得上她。
“是啊!聽說徐家的小霸王要回來了,明天晚上要舉辦聚會,招待一些徐家親戚,這幾天快忙翻了!边B珠炮似地說完后,林孟薰給好友一個抱歉的笑容,隨即揮揮手。“好啦,我趕時間,你自己小心點嘍,拜拜!
“拜……”丁小玟都還沒說完,林孟薰已經不見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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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薰才剛下公車,正要往徐家的方向走去,就看見在距離公車站牌不過五公尺的地方有幾名青少年聚集在一起……不,正確地說,是一群身穿和她同校制服的男生,以多欺少,圍住一個看起來像是發育不良的國中生。這種不尋常的情形讓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快點,把錢拿出來!睈荷僦粩[出兇惡臉孔。
“就跟你說身上沒錢!北话鼑娜耍莿傁律降男鞚伸,他皺著眉,一臉不爽。
馬的,他從早上六點出發,一直到現在快下午六點才到達陽明山,他已經累癱了,再也撐不下去了。
眼看家門在望,他多想快點回到久違了的溫暖的家,誰知道他才剛下公車就被一群人攔下,不由分說地問他住哪,他誠實地指著自家的方向,卻被這幾名惡少勒索,簡直太不像話!
“少來,住這里怎么可能會沒錢?除非你說謊!”惡少之二掄起拳頭,一副兇神惡煞模樣。“敢騙哥哥們,就揍死你,聽見沒有?”
“我干么騙你?我無聊哦?”徐澤禧沒好氣地回嘴。
“矮冬瓜你還頂嘴……”惡少之三失去耐性,拎起他的衣領拳頭就要揮下──
“喂,你們欺負一個小孩子,不怕被人當笑話看嗎?”林孟薰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仗義直言。
說真的,她現在正趕著回家忙,實在沒有多余的時間耗在這里,更別說去幫助一個小鬼頭?墒沁@群人的模樣著實令人生惡,她沒辦法泯滅良心,看著他們公然以多欺少,以大欺小。
而且他們這么明目張膽地勒索,簡直犯了她的大忌──錢。
說到錢,誰不愛?她愛錢愛得要死,恨不得夜夜抱著千元紙鈔入眠,可是她雖愛財,但取之有道,每天早起工作,自給自足,不像他們……厚,越看越不順眼,不教訓一下怎么可以?
“你誰啊?多管閑事!”幾名惡少一起回頭瞪她。
林孟薰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了他們幾個!拔铱茨銈儾皇侨卞X加油就是沒錢買煙,再不然就是口袋空空,上不了網咖!
幾個男生聽得一愣一愣,一時間竟無從反駁。
“丟不丟臉啊!幾個高中生好吃懶做,不好好念書,只會花父母賺來的辛苦錢,錢花光了,只好勒索國中生,真丟臉!”眼看他們一個個脹紅了臉,林孟薰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褪去火辣口吻,改為動之以情。“你們想想,父母辛苦賺錢為的是什么?如果讓他們知道你們這些乖兒子的所作所為,會有多傷心難過?唉……如果我生到這樣的兒子啊,會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當作沒生過!”她一會兒癟嘴,一會兒眼眶含淚,演技逼真。
這些惡少不知道是被她一連串話轟得頭昏腦脹,還是真的被感動了,居然一個個眼眶泛紅,有幾個性情中人甚至捂著嘴,含淚飛奔跑開,沒一下子,幾個人迅速作鳥獸散。
這個長得一臉生人勿近的女人……不僅演技一流,雙手插腰罵人的樣子還真是架勢十足,嘴巴有夠厲害,難怪一群男生統統被罵跑。徐澤禧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她。
轉過頭,林孟薰接收到他“崇拜”、“感激”的目光,遂瞇眼朝他一笑,走過去摸摸他的頭,用親切大姊姊的語氣柔聲安撫道:“沒事了,小弟弟你還是快點回家吧,免得又被人逮到欺負。不是姊姊要多嘴,你啊,以一個國中生來說,真的是太矮……咳咳,不,應該是說,太迷你了,要多吃點飯啊,或者喝克寧奶粉,才能長得像大樹一樣高哦!”
徐澤禧愣了一下,眼光落在她制服口袋上繡著的橫杠……
一杠等于一年級,那他們同年啊,她居然自稱大姊姊?還叫他小弟弟?
什么叫做他很迷你?他只是還沒發育好嗎?可惡的家伙……
他越想越氣,一把狠狠推開她的手!白唛_,別碰我!”
林孟薰沒料到這個小弟反應會這么大,而且還不領她的情,一副嫌她多事的態度,霎時,錯愕被不爽給取代。她斜睨著眼前只到自己鼻尖的矮冬瓜,調侃道:“哎呀!你這么小就這么跩,難怪被找人麻煩,對你的救命恩人居然一點都不感激,還兇我。俊
真后悔救了這個無禮的小鬼,早知道任他被剝皮、吃肉、喝血,全部不關她的事,哼!
“我又沒有求你救我!毙鞚伸μь^挺胸,輸人不輸陣。
“那真是抱歉啊,我多管閑事了!绷置限鼓樕系男θ菀呀洅觳蛔×。
“你的確多管閑事,時間這么多,不會回家多念點書嗎?”
“切!我念不念書要你來管?我看要多讀點書的是你吧,沒禮貌,死小孩……”林孟薰的怒氣整個被激起,她瞇著眼,實在很想動手好好教訓這個無禮的小子。
“我哪里小?我只是還沒開始發育,沒禮貌!”徐澤禧仰高他精巧的下顎,用鼻孔看人,壓根兒忘了剛剛的自己有多累,現在居然可以精神充沛地和人吵起架來。
“沒禮貌的是誰?”林孟薰一口氣差點喘不過去。人稱小辣椒,罵人不用換氣的她,居然被一個臭小鬼激到?厚,簡直不可思議!
“哼!”徐澤禧閉眼甩頭。“懶得理你,本少爺要回家享福了!彼廊谎鲋掳停J得二五八萬。
林孟薰不懷好意一笑,在他經過自己面前之際,無聲無息地伸出腳──
“唉喲!”徐澤禧只來得及發出哀嚎,下一秒,就以正面著地的姿態趴跌在地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唉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林孟薰假笑著問道。
徐澤禧緩緩抬起臉,用一道足以殺人的目光死瞪著她。
眼看他一張原本俊俏的臉蛋,現在額頭、鼻尖和下巴都沾上泥土,整張臉只看得到一雙殺氣騰騰的雙眼,和因氣憤而顫抖的唇,林孟薰忍不住笑出來。
“噗~~”她趕緊收起放肆笑意,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要不要大姊姊扶你起來。俊
“不、用、了……”他已經火到最高點,這家伙最好別碰他。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拜拜嘍!”林孟薰直起身,拉緊身上的書包背帶,哼著歌,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