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簡單的白色POLO衫與那條牛仔短裙,睿穎一走出浴室,就聽見一聲口哨。
「滕騏?」
「我喜歡你穿裙子的模樣。」滕騏笑得俊眼彎彎,大掌握住她的纖腰,將睿穎拉到身前,順勢在她唇上啄吻了下。
即使兩人都如此親密了,她仍舊會因為他的吻而赧紅了嬌顏。
「你回來多久了?」她藉由穿外套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羞澀。
「剛進門!拐f著,他欣賞的目光一變,忽然退開一步打量她白皙的雙腿,敏銳地問:「睿穎,你是不是瘦了?」
那一瞬,睿穎竟有些驚慌,「怎么會?」
「真的,比兩年半前的你瘦多了,你一定沒有好好吃飯對不對?」滕騏皺起眉,「走,我要先把你喂飽,然后再去逛諾丁丘!
滕騏帶著她到美式鄉村餐廳去,點了許多高熱量食物,存心要把她流失的體重一口氣補回來。
在餐廳里,滕騏軟硬兼施,非要睿穎多吃幾口,直到她大呼再也吃不下為止。
這個下午多美好,滕騏壓根不管別人的眼光,心思全系在睿穎的身上。周遭的客人帶著笑意看著這個俊逸的東方男孩盡情寵愛他的小女友,紛紛大贊年輕真好。
一切仿佛沒有變,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那樣濃烈,但他們都學會了在對方面前隱藏部分的自己。
睿穎沒有問他昨晚為何抽煙到天明,也沒有問他上午究竟去了哪里,她不要破壞這美好的一瞬,她要永遠記得此時的幸福,等她回臺灣以后可以細細品味。
倫敦西區的諾丁丘,是個民族大熔爐。
這里有葡萄牙人、牙買加人和英國人,即使是像滕騏和睿穎這樣的東方人出現在此地也不奇怪。
周日的市集聚集好多慕名而來的觀光客,最受歡迎的攤位當然就是跳蚤市場。形形色色有民族風味的飾品和衣物,物美價廉,有不少識途老馬也會專程到這里來挖寶。
睿穎像個走進玩具店的小孩,好奇地四處賞玩,只要是她拿起來的東西,滕騏馬上就掏錢付帳。
當他們逛進一間二手衣攤位,睿穎不敢胡亂觸摸商品,但西班牙裔的胖老板馬上拿了件淡粉色的細肩帶洋裝在睿穎身上比畫,用著流利的西班牙腔英語滔滔不絕地稱贊衣服和她有多相配,最后豎起大姆指道:「很適合你!好看!你一定要買!」
「不,不,我的衣服太多了,我不能再買衣服。」睿穎忙拒絕。
「這件可是當季的Zara!你看這上面點綴的蕾絲,再摸摸它純棉的質感,你看這裙子像蛋糕一樣多美啊!你的腿那么纖細美麗,這件洋裝的長度正好在膝上十公分,很適合你呀!要不是我女兒不能穿,哪里會拿出來賣?Zara可是連潘妮洛普都喜歡的牌子哪!」
「多少錢?」滕騏已經在掏皮夾了。
「只要三十鎊!」
三十鎊?!睿穎倒抽一口氣。太貴了!這只是件二手衣,卻要將近臺幣一千八百元?今天她身上所有的行頭加起來,也沒有這件二手洋裝值錢。
睿穎慌忙阻止,「不要,滕騏,這太貴了……」
「不貴,它非常適合你。」滕騏還是付了帳,買下那件昂貴的二手衣。
離開攤位,睿穎輕聲抗議道:「滕騏,我只是隨便看看,不打算買的……」而且這里不是跳蚤市場嗎?為什么物價還是那么高?
滕騏笑笑,沒把她的抗議放在心上。
他想寵她,想要彌補過去虧欠她的一切,不在乎要花上多少錢,因為現在的他,供得起她最好的物質享受,買二手衣給她,還算是委屈她了。
「滕騏,我是說真的,這些小東西又不是必需品,你知道賺錢并不容易……」驀地,蕾妮的話閃入腦海中——
你可知道他的腦子像是黃金鑄造的,每一個決策都能帶來驚人的財富?
睿穎搖搖頭,想要甩去蕾妮的聲音。
滕騏牽起她的手,笑道:「睿穎,這些東西我都負擔得起,別操多余的心了!」
知道他的富有而試圖親近他的女子多不勝數,相較之下,更顯得睿穎的情意彌足珍貴。她愛他,而且不以財富衡量,有了睿穎,他夫復何求?
大不列顛的夏天,差不多要到九點太陽才下山,他們在七點左右離開諾丁丘,天光仍如白晝,提了滿手的大包小包,滕騏帶著睿穎找了間餐館用晚飯。
直到上了主菜之后,滕騏才平淡地道:「睿穎,我今天已經向艾德·海曼提出口頭請辭。」
睿穎握著刀叉的纖指緊了緊,忽然間喪失了食欲。
「我想一時間艾德還不能接受我的請辭,加上我手上的工作還沒交接出去,一時間也找不出接替人選,所以我勢必還得花些時間和艾德深談,少則一、兩周,最遲不會超過兩個月,等到接手的人上了軌道,我就能回臺灣了……」
「你真的……打算回臺灣?」
他答得沒有一絲猶豫,「當然。」
「可是……你說過,海曼集團會是通往成功的天梯……」
「我是說過,但我還年輕,有得是時間慢慢來,一下就達到頂端,未免太沒有成就感!
滕騏說得輕松,睿穎卻聽得沉重。
是的,滕騏會成功的。即使是少了海曼集團的招牌加持,他仍然是他,有一身的本事與點石成金的才智!或許得繞點遠路,但結果終會相同,他的能力絕不會被埋沒。
可是,他根本不需要繞這趟遠路的不是嗎?
人生充滿了變數,也許一個環節錯過了,整個人生就不同了,如果真的不若預期,她能承擔得起責任嗎?
蕾妮說得對,她知道滕騏有多渴望成功,滕騏是一個那么好強的人,因為貧窮而遭受的不平待遇,化成他上進的動力;如今,她卻要強迫他為了自己,背棄他一心渴求的成功道路,未免太自私了。
「滕騏,你……還是回海曼集團吧!」
滕騏的眼睛瞇起來了!甘裁匆馑?」
睿穎急切地解釋,「昨天我說的太夸張了,像是臺風和國中生搶劫,這不過是過去兩年半以來『唯二』的意外,其實我一個人在臺灣也過得很好,并不像你以為的那樣無助!
滕騏以為睿穎的急切是因為自責,他放柔了聲音道:「睿穎,你告訴我你希望我們能在一起,我也是這么希望,所以我做了回臺灣的決定,只是這樣而已。」
「但是,你的事業在這里不是嗎?你說你打算和伊斯利合組公司——」
滕騏笑了,「是沒錯,但合組公司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你不必擔心這些。」
「我不是擔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完成你的夢想!
滕騏很快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夢想,就是和你在一起!
睿穎有些發急了。怎么辦?她說服不了他!
回飯店以后,睿穎發現滕騏居然已經派人把他放在海曼祖宅的衣物與個人用品全都搬到飯店來,看樣子,他打算離開海曼集團,和她一同回臺灣的事不只是說說而已。
怎么辦?怎么辦?
睿穎的煩惱,一直持續到上床睡覺前,但深夜的一通電話,將睿穎從困境中解救出來,雖然這種方式并不是她所樂見的——
艾德·海曼因為心臟病發作,被送往醫院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