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了開陽城,丁府早開了大門在等,丁老爺和丁夫人安氏看到女兒女婿自然是歡喜得沒話形容,丁宣瑛幾個出嫁的姊妹也在今天回門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晚飯,雖不似云府有珍饈百味,但丁宣瑛反而喜歡,還吃了兩碗飯。
飯后,她爹找云斂鋒下棋,她娘拉她到房里細細問了她在云府的生活,她全說好的,壞字一個沒提,安氏這才放心了,丁宣瑛又拿出銀票一定要她收下,她才總算相信女兒真的過得很好。
夜里,不能讓她爹娘起疑,她和云斂鋒自然是要用同一個房間的,睡的是她姑娘時的閨房,那閨房可沒有像束香軒那般,還有個小偏間可以讓她去睡,換言之,他們今夜一定要睡在一起了。
房里打掃得很干凈,還換了新被褥,屋角放了兩個炭盆,寒意去了一半,睡前再把厚厚的床幃放下就很暖了。
晚飯時云斂鋒與她爹喝了兩杯,她知道以他的酒量,那點酒醉不了他,所以也不怕他藉酒做什么,只是兩人要同榻而眠,不免有些怦然心跳。
回房之后,小青和小紅分別打好了水來,伺候兩人凈面、泡腳,又把床褥整理了一番便退下去了。
云斂鋒早已和衣上了床,丁宣瑛則坐在銅鏡前,慢慢地把釵環首飾卸了,又極慢極慢地梳了梳頭發,也說不出這是什么心情,就是隱含著期待吧,她也期待會發生什么,不然她要懷疑自己沒有女人味。
刻意磨蹭了許久,她終于走向了床。
床帳只放了一邊,還有一邊沒放下,她站在床前看著他,他那英挺的眉毛和長長的睫毛……是個道地的美男子沒錯……
也不是沒與他同床過,甚至還熊抱了,怎么見了他那隨便披了件月白棉袍就躺下的樣子,她會感到口干舌燥?是因為他僅著中衣,還露出一片胸膛來?還是因為他散了發的原故?
天知道她可是個“散發控”,每每看到劇里古代君王散發的模樣,她就會心動,此刻也差不多,看著他,心里像放了一團火似的燃燒了起來,不免又想到那個春夢,夢里他抱著她對她做這做那……
再想下去還得了?她可能要撲上去了。
她忙上了床,放下床帳,睡到里面,拉起被子蓋上,豈料床帳里這暖洋洋的一方小天地卻叫她更加心猿意馬了。
云斂鋒也沒睡著,只是閉了眼在等待她,不想她竟磨蹭了這么久,讓他委實哭笑不得,他有那么可怕嗎?不過是上床躺著,竟是思前想后,猶豫了如此之久,最后才下定決心似的上了床。
他也不是那么不體貼之人,今日舟車勞頓,又與她久違的家人相見,定是耗去了許多體力,如果她頭一沾枕便睡去,他也不會有旁的心思,然而他察覺到了她也如同他一般輾轉反側,他是極度的愛戀情深了,哪里還能若無其事?
他一只手伸過去,摟住她的腰肢,將她往自己懷里帶。
丁宣瑛低呼一聲,雙手推拒在他的胸前,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剛剛還在胡思亂想,怎么瞬間就落入他懷里了?!
看到他那竄著火苗的眼神,她心跳如擂鼓,他胸前的肌肉不可思議的結實,自己在他懷里這個事實令她全身酥軟無力。
忽然,一個疾速的吻覆上了她的雙唇,原來是云斂鋒被她那迷蒙的眼神刺激到自制力全消失了,胯下的火熱已然腫脹,他想要她!
丁宣瑛豈會不知道他的硬挺代表什么,她不經意的碰著了,渾身發熱的他像要爆炸似的。
他一個翻身,那副撩動她心的偉岸軀體便覆住了她,她見到了他眼中的意亂情迷,他已解開她薄薄的羅裳,而她自己并不知道,此時她也處在激情之中,臉頰艷若桃花,眼里灘瀲蕩漾。
云斂鋒小心翼翼地動作,生怕弄疼了她,一顆心猛地劇烈跳動起來,他與溫詠佩、蕭姨娘做夫妻之事時,心里從沒涌現過如此愛意,也從沒有這濃烈感受,像是想要將一個人揉進自己骨血之中,與她融在一起……
他緊緊抱住了身下的人兒,一下一下的往她身子里推進,兩人的喘息,交織了一室的旖旎,直折騰到三更天方云歇雨收,相擁著聽彼此起伏的輕喘睡下。
丁宣瑛心里很慶幸自己在穿越之前知道了方晉安的真面目,否則這等情濃時刻,她腦中不免會想到那曾擁有她身心的男人,不免會為了再也無法相見而傷懷。
此刻,她是全心全意的將自己交給云斂鋒,再無一絲的猶豫。
夜里,她又被云斂鋒那雙不安分的手給擾醒,透過月光,她看到他熠熠有神的眸子染著情欲的顏色,就像個初嘗情欲的小伙子,那苦惱看著她的模樣,竟還有幾分呆萌,她不禁啞然失笑道:“你不是還有她們幾個嗎?怎么如此……”
她原想講精力旺盛,又覺不妥,一時不知如何說才好。
云斂鋒也懊惱自己竟然克制不住自己,擾得她不得好眠。
想想這種事對她也無須隱瞞,便直言不諱地道:“很久沒跟她們同房了。”
這話丁宣瑛愛聽,忙問:“多久?”
“自從蕭姨娘生產后就沒上她那里了,至于煙雨軒……”云斂鋒苦笑一記。
“我竟想不起上一回與她同房是什么時候!
丁宣瑛也是意外得很,但她心里是相信他的,他的眼神讓她相信了……
“梅姨娘呢?”照她來看,他那三個妻妾,弱不禁風、性格柔順,又有一雙水汪汪大眼的梅姨娘是男人最喜歡的典型,尤其在她前世的世界里,女強人太多了,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才得人疼。
“梅姨娘……”云斂鋒很是沉吟了一下才道:“梅姨娘她……還是完璧之身!
丁宣瑛訝異地瞪大眼睛。“完璧之身?你說完璧之身嗎?這是什么意思?”
“她無法同我行房,她會痛,她承受不住!
他沒說的是,在梅姨娘的要求下,他試過不顧一切的沖刺,最后仍是徒勞無功,倒是梅姨娘痛得直冒冷汗,后來便昏了過去,之后梅姨娘便再也不敢要求他試了。
丁宣瑛知道這種病,前世她的表姊便是患有此癥,導致離婚了,醫學上叫“慢性性行為困難”,是一種身心癥,原因復雜,因為還有心理上的毛病,要治療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必梅姨娘是直到圓房那日才知道自己有此癥。
在古代,女人患有此癥便是沒救了,因為鐵定生不了孩子,也無法承歡丈夫,定然會被掃地出門,這是無庸至疑的。
她頓時同情起梅姨娘來,身為女人,不論在現代或古代,只要生不出孩子似乎就是一種罪!凹热蝗绱,你為何沒將梅姨娘休離?”
“在你心中,我是那么薄情之人嗎?”云斂鋒又是苦笑。
丁宣瑛忙解釋道:“也不是……只是覺得,老太君容不下這種事!
人家是“對事不對人,挺理不挺人”,而老太君偏生是“對人不對事,挺人不挺理”,若是知道梅姨娘不但生不出孩子,連云斂鋒都服侍不了,這不是米蟲是什么?老太君肯定將梅姨娘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我沒讓老太君知道!痹茢夸h的神色凝重!斑@件事,除了我與梅姨娘,便只有你知道了!
她忙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以他的立場,他絕對可以拿此事大作文章,但梅姨娘都過門多久了,他卻一直守密到現在,她真要喝一聲采了。
“梅姨娘肯定很感激你!彼嘈潘难凵褚呀泴懼氨頁P”兩字了。
“對我的觀感好點了嗎?”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好心情地微揚起眉!拔抑滥遣皇敲芬棠锏腻e,她也很遭罪,若休了她,她只有死路一條,你不是這里的人,你可能不知道,在這里,被休離的女人會被當做不貞不潔之人,還可能被她娘家的父兄給囚禁起來,最后被毒死。
“反正府里不差她一口飯,她又是個安分守己的,不會惹事出頭,想來她會視你為云家的大婦,因此你也無須在意她的存在!
“你適才說什么?!”丁宣瑛一個震撼,忽然遍體生寒,她撐起身,驚恐的看著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有辦法開口,“我不是這里的人?你說我不是這里的人是什么意思?我為何會不是這里的人?”
她真是太輕率了,難道大錦朝的男女行房時會有什么特殊的姿勢嗎?而她沒做那姿勢,以至于他一下就知道她不是這里的人……
“你先別慌!痹茢夸h也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他凝目的看著她。“或許,你并不是原來的丁宣瑛?”
事實上,此刻她驚弓之鳥的反應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若她是丁宣瑛,對他說的話只會疑惑不解,不會如此驚恐。
丁宣瑛心里一涼,她顫聲問:“你為何會如此問?!”
這會兒自然也無心情行那云雨之事了,兩人皆擁被坐起,丁宣瑛的大眼里滿是驚懼,見她嚇得臉色慘白,云斂鋒自然是極想將她擁入懷中憐惜一番,但知道此時并不是時候,需得等她對他的戒備之心消除了之后。
他不知道這時的一分一秒對丁宣瑛來說都是折騰,他越慢說,她越驚懼,即便他只是看著她,都令她膽戰心驚。
她憋不住了,吞了口口水,心跳加快的催道:“不要再看著我了……你,你快說!
云斂鋒神情肅穆了起來!笆紫龋蚁M阒,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之事,我……甚至希望你不是原來的丁宣瑛。”
這句話間接傾訴了他對她的愛慕之意、心動之情,她的心一跳,再看他的眼光,那眼里澄凈,確實是無害的,自己似乎太過緊張了,他并不是提著斬妖劍而來,她卻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我這是自亂陣腳了!彼龂@了口氣,看向他,再也忍不住滑下了淚水,這才知道她穿來后其實每一日都過得不安生,每一日都怕自己不是丁宣瑛之事會被揭穿,她會被當成妖孽處置。
這句話無疑就等于承認了,云斂鋒把握時機,連忙趁勢將她擁入懷里,輕輕拭去她的淚水,丁宣瑛掙扎了兩下便由他抱著了,他溫熱的嘴唇貼上來時,她自然也是沒拒絕的,任由他吻著,吮著她的唇。
她的身心都是他的了,還拒絕什么呢?他對她這樣輕憐蜜愛、情真意切,自然是不可能加害于她,而自己在這時空里總是要找一個依靠的,他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已是最好的選擇。
云斂鋒一顆心全被她此刻的脆弱和依順給融化了,原來對一個人上了心是這種感情,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動著,一心只想為她分憂解勞,拂去她眉間的擔慮,而他心中也滿溢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兩人耳鬢廝磨了一陣,待丁宣瑛漸漸恢復平靜,云斂鋒這才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撫著她的秀發,細說從頭。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與丁宣瑛的性格差距甚大,即便身形能夠改變,性格也是難以改變,加之,我識得一個借尸還魂之人,他也是如同你一般,在經歷了一次生死交關之后便前后判若兩人,在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為何對你動心之時,他的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若你根本不是原本的丁宣瑛,我對你產生愛慕之心也合理了!
丁宣瑛頓時感覺到口干舌燥,腦袋一片混亂,胸口熱烘烘的,連話都說不完全了!澳恪⒛阏f……你識得一個借尸還魂之人?是那人自己告訴你的?他告訴你,他借尸還魂?”
怎么會有如此大膽之人?她尚且不敢告訴任何人這個驚天秘密,那人卻說給云斂鋒知曉?
云斂鋒淡淡一笑,伸指輕繞她一綹發絲!岸颊f酒后亂性、酒能誤事、酒后吐真言,他便是在酒后將這秘密說了出來,待他酒醒,我追問他,他也沒有加以隱瞞否認,或許在他心中,我云斂鋒還算是個可信之人吧。”
丁宣瑛知道他這也是在輾轉告訴她,自己可以信任他。
“那么,他有告訴你,他來自哪里嗎?”她想到了皇后娘娘與她一樣來自臺灣,而云斂鋒也碰上了一個穿越魂,真不知道這大錦朝里還有多少穿越魂?
“他從唐朝而來。”云斂鋒緩緩地道。
丁宣瑛真是再也鎮定不了了!疤瞥瘑?!”
“你知道唐朝?”云斂鋒也是訝異不已!澳悄阋彩莵碜蕴瞥?”
她愣了一下!安,不是,我只是知道唐朝而已!
片刻后,云斂鋒那低沉中帶著磁性的嗓音響起,“那么,你現在可是愿意告訴我,你是從哪里來的?”
“我來的那地方叫臺灣,是個四季如春的寶島,要看雪景還得上山去……”
談起自己前世居住的地方,她竟是欲罷不能,細細將寶島的風土民情說與云斂鋒聽,最后是何時睡去都不知曉,這一夜她睡得格外踏實,夢里不再出現前世的景象,而是與他踏雪尋梅。
云斂鋒足足陪丁宣瑛在開陽城住了十日才返回南泉,丁老爺和安氏自是老懷寬慰,臨走時丁宣瑛也有了依依不舍之情,他們讓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云斂鋒雖然知道她不是真的丁宣瑛,但也看得出來她對丁老爺和安氏有了感情,他承諾明年會再陪她回門,丁宣瑛這才一步三回頭的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