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圭對她起伏的思緒了若指掌,但他并不解釋,因為用說的沒用,他會用行動證明給她看,她不僅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沒有用的!迸c他毫無距離地親近,讓她更深地觸及到他的心,當體會到他的親吻不僅飽含情感,更充滿誓言和承諾時,她在他深情的吻中低喃!拔覀儾辉撟非鬀]有未來的快樂!
“不許這樣說!蓖匕瞎缣痤^來阻止她,注視著她的目光有一剎那變得十分兇狠,但很快又轉柔了!拔覀儺斎挥形磥怼!
他低頭連連親吻她,仿佛要說服她似的!安灰獞岩,也不要否認,有大鮮卑神的保佑,我們的未來會像今天的天空一樣雨過天晴,永遠明亮!
若兒看著他,知道無法說服他,但仍然希望他能聽她的,讓他們盡情享受此刻的幸福就好!坝赀^天晴并不表示不會再烏云密布,王上如果喜歡我,就讓我們保持原狀,那樣我的天空才能永遠明亮!
“做我的女人,你的天空就不明亮嗎?”拓跋圭俊眉深鎖。
“沒錯,做你的女人會很……”
一個熾熱的吻堵住了她的口,她的血液再次沸騰,她的臉色因此而紅潤發光。
他撫摸著她濕潤紅腫的雙唇,親親她明亮的眼睛,得意地笑道:“只要在我懷里,你永遠會像現在這樣明亮美麗!
若兒無法否認他這個觀點的正確性,在他懷里,她會永遠亮麗,因為那亮麗來源于她的快樂?墒,如果這樣的快樂不能持續,那又有何用?
她將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將難以掩飾的惆悵藏起來,她不要讓感傷情緒破壞他們相聚的美好時光,誰知道以后他們還有多少能像這樣獨處的機會?
相知、相憐、相愛及相守,這是一條對他們來說最自然不過的路,兩人都知道無論事情如何發展,他們都正沿著這條不平坦但充滿幸福的路相伴而行。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條路上將有多少坎坷等著他們,他們得戰勝多少危難才能相守?
也許,這就是大鮮卑神給予他們的愛的考驗!
稍晚,當他們騎馬回到牧場時,晏子和柯石皆如釋重負,因為他們正被那群精力充沛的羊兒折磨得苦不堪言。
“王上,我們正擔心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柯石擦拭著頭上的汗,期待地看著王上。后者正小心翼翼地將那位能馴服最狂烈野馬的女孩抱下馬,并沒有回答他,于是他略顯不滿地嘀咕!肮媚锸邱S馬高人,需要那樣伺候嗎?”
晏子用手肘頂了不解風情的大個子一下。“你少多嘴!比缓笤俎D向正與“馭馬高人”四目相接、默默傳情的王上,遲疑地說:“王上,該回宮了!
拓跋圭沒有反應,若兒卻被喚醒了。她輕推身邊的他!巴跎,你回去吧,我的羊兒都跑散了!
拓跋圭回頭往四處一看,果真,原來成群的羊只跑得到處都是,有幾只竟然跑到遠處,混雜在馬群里。
他戲訝地望向他的兩名衛士!澳銈兛烧婺芨桑
兩名衛士羞愧而笑,大個兒說:“這些羊會欺負人!
晏子說:“而且也太調皮了!
若兒笑了笑,接過柯石手中的牧羊鞭,輕輕地搖著,嘴里發出一串悅耳的呼喚聲,那些羊只就咩咩叫著從四面八方涌來,很快就圍繞在若兒身邊,令兩名衛士看得眼珠都快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若兒蹲下身,抱起一只跑過身邊的小羊羔,小羊羔發出快樂的叫聲。
“瞧,它們一點都不欺人,也不調皮,只要你愿意跟它們玩。”她對柯石說。
拓跋圭嫉妒地看著在她懷里扭動的小動物!澳憔秃煤酶鼈兺姘桑驗楹芸斓啬憔筒辉賹儆谒鼈!
說完,他翻身上馬,往王宮奔去,兩名衛士緊隨他身后。
若兒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徒勞地發現,自己不愿成為他的女人的話,似乎并沒有進入他的耳朵。
唉,該怎么說服他呢?
她輕扯小羊羔的耳朵,可是小羊羔只是伸出短小的舌頭舔舔她的手。
你是什么意思?安慰我嗎?若兒輕笑。也好,隨他想如何安置她,只要能讓她經常見到他,讓汍婆陪著她,到哪里去她都行。
她將羊羔放下,看著它歡快地奔向母羊,心情很愉快。
藍天、白云、青草地,羊兒在歡鬧,馬兒在奔跑,多么和諧美麗的畫面!
可就在此時,一股寒流猛地竄過若兒心頭,眼前出現一幅模糊不清、陰郁灰暗的畫面。她驚駭地瞪大雙眼,集中精神想看清楚,可鼻間竟嗅到帶有腐爛氣息的異味,而那畫面也迅速地消失了。
那是什么?災難的預警嗎?瞪著空茫的前方,她驚訝地自問。
每逢大難前,她總有類似的感應,可這次最突兀,甚至讓她罕見地手腳冰涼。
懷著不安的心情,若兒顰眉分析:這個預警應該不是針對自己,因為她和汍婆都是平凡人,而她目前并沒有明顯的敵人!
排除了她和汍婆的危機,她思考的重點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最關心的人身上。
難道是針對王上的?她顰眉細思,王上的即位大典已經舉行,血統之爭也圓滿解決,目前是最平靜的時候,不該這么快就出現危機才對。
然而,這絕對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感應,她十分清楚?墒撬碇裁茨兀咳绻@是一個針對王上的預警,那么他如今最大的危機是什么?
逃亡、復國、即位、成親……
王上的重要經歷在她腦海里依序排開,當“成親”這個字眼出現時,她的思緒頓住了,那些目前仍居住在宮內──十位王上的妃嬪候選人頓時出現在若兒眼前。
呃,她怎么忘了,如今王上最重要的事自然是冊封嬪妃,舉行婚典和遷都。
難道剛才老天給她的預警,與王上的這件大事有關?
她回想著模糊的畫面,那上面好像有個似山洞又似低檐小屋的地方,那種環境不應該與王上風光無限的婚典有關!
還有氣味!那股寒冷和腐爛的氣息再次環繞著她,若兒不禁微微一顫。
也許那個畫面就是要警告她,王上的后宮如同令人窒息的山洞或低矮的房舍,如果她聽從他的安排,成為他的女人的話,那么她將墜入冰冷與黑暗中……
不!我不能隨他安排。
她對自己這么說,相信自己找到了畫面所要顯示的真正危機。
是的,她要跟王上說,求他放過自己,就讓她永遠做他的牧羊女。
主意已定,若兒心里有些安定,也有些傷心。她喜歡王上,渴望與他長相守,可是如果要跟他的后宮妃嬪分享他的愛的話,她絕對不愿意。
看看日頭,汍婆很快就會給她送飯來,她得趕緊整理好思緒,不能讓乳娘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算以后沒有了王上的愛,她還有汍婆的愛,這是任誰也搶不走的感情。
她振作精神,搖動牧羊鞭,召喚羊群移向更好的草場……
無論是剛離去、志得意滿的拓跋圭,還是滿腹心事、內心充滿憂傷的王若兒,都因為太專注于個人的情感世界,而沒有注意到馬場邊的角樓上,有兩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正透過箭孔注視著他們。
“你沒說錯,那小子果真與她有一腿!”
五官已恢復俊美,但殘留數道傷痕的拓跋窟咄,語氣中充滿挫敗和妒嫉地痛罵道:“毒藥都除不掉他,我還以為是那兩個影子似的侍衛在幫他,如今看來,竟是妖精相助,可他們到底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呢?”
“屬下是聽王叔說在牧羊女處看到王上后,才注意他倆的。據了解,他們相識于王上即位大典的那一日!敝\士馮羌在他身后說。
“想不到他們早有勾結!蓖匕峡哌兔樕系陌毯郏肫鸩痪们霸谘蛏,拓跋圭不僅壞了他的好事,還將他揍得半死,不由得陰沉又沮喪地說:“該死!有她的妖術相助,我還有什么指望?”
“那要看怎么做!
“此話怎講?”
“小小妖女還不好對付嗎?只要王叔狠下心,于桓他們自會結束她。”
一聽到那幾個人的名字,拓跋窟咄的怒氣更盛。他一拳打在墻壁上!安灰崴麄,一群笨蛋,連殺個人都殺不死,要他們何用?”
“他們并不笨,只是被妖法束縛!瘪T羌語帶雙關地安撫他!盎钪镊妊垩苍S難以對抗,但斷了氣的妖精是無法作亂的!
聽他這么說,拓跋窟咄的怒氣斂去,他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的謀士!霸趺椿厥拢憬裉焖坪鯇ξ业呐缀芨信d趣?”
馮羌眼皮眨也不眨地說:“沒錯,因為我昨夜才真正意識到這女人的危險!”
拓跋窟咄用一個簡單的手勢要他繼續說下去。
馮羌似有猶豫,但還是說出了他的心里話。“五年多了,那雙魅眼除了給草原帶來更多的羊羔外,帶給王叔的只有恥辱和傷害。”
見拓跋窟咄臉色遽變,他略微頓了頓,但也只是轉開目光,仍繼續勸道:“放手吧,那妖精是不會被王叔馴服的!這次若非有她相助,管遷絕對死定了,他們也不可能找到證人,那么王位如今已經屬于王叔。”
他的話實在不中聽,可卻是拓跋窟咄無法否認的事實,因此他憤懣不平地問:“你想怎么做?如果殺了她,那小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如今他王位穩定,又有最強的軍隊,我們能與他正面沖突嗎?”
“不,他如今氣勢如虹,絕對不能跟他正面沖突。但可暗中剪除他的羽翼,讓他失去飛翔能力!瘪T羌靠近他,陰毒地說:“只要王叔同意,屬下有個主意。”
“什么主意?”
“先除掉那個妖精!
“怎么做?”放棄美人雖然很不舍,但拓跋窟咄明白他的話是對的,為了長遠的利益著想,他必須放棄那個他越來越沒信心將其馴服的牧羊女。
“難道王叔忘了宮內正有十把鋒利的雙面刀?”
“你是說……她們?”拓跋窟咄眼里迸射出嗜血的光。這真是個好主意,這樣既可讓那個害慘了他的妖精吃足苦頭,還能在那小子的后宮煽風點火,沒準還能讓火燒掉整個王宮,那他不就可以坐享其成嗎?
“對,就是她們,只要機會把握得宜,就能殺人不見血!
“走,回去詳談。”他招呼著臭味相投的謀士,匆匆離開角樓。
權力欲望膨脹,令拓跋窟咄勇氣倍增,他決心孤注一擲,為奪取王位而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