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弟弟……”步熙然靠近又留在兼葭樓里挑燈夜戰的步少提身旁,朝他親熱地喚著,希望一看到他就臉色難看的步少提能夠撥空分心看他一眼。
步少提不甩他,“別叫我。”
好不容易才處理完夏候府的事,步少提才想休息一兩天,就被他二哥從風露院給抓回來辦公,要他處理那些日子以來府中全被擱置未辦的龐大差事,現在故意在他忙得死去活來又無法睡的夜里來找他,會給這個事事都推給他的元兇有好臉色看才怪。
“好四爺……”步熙然又搓著手靠近他的身旁,擺出一張笑容可鞠的臉來討好他。
“我沒聽見!辈缴偬岵豢蜌獾赝崎_那張又不屈不撓湊上來的笑臉,繼續握筆批摺子。
已經在步少提的身邊耗了快半個時辰的步熙然,干脆走至他的身后按著他的肩,手上桌上的摺子,“在辦公啊?辛苦,辛苦!
步少提冷冷地轉過頭瞪他,“這是拜誰之賜?”還好意思來跟他說這句話?要不是有這種哥哥,他哪里要這么辛苦?
“喝茶嗎?抓龍嗎?”步熙然抽走他手中的筆,笑容展現遲來的手足之情。
“你能馬上消失我就感激不盡,”步少提沒好氣地環胸看著這個無聊步二哥,挺好奇這個習慣早早入眠的二哥,怎么會在這時下樓來糾纏他。
“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弟最會為哥哥們分憂解勞了!”終于博得注意力的步熙然,笑瞇瞇地一手攬著他的肩頭,一手從旁邊拿來一只水缽放在他桌上,“來,二哥送你一樣好東西當獎勵!
“給我石頭干嘛?”步少提猜測了步熙然的心態后,才又轉眼看向桌上水缽里的東西片刻,皺著眉心問這個喜歡找他的二哥。
步熙然半趴在他的肩頭上說:“好讓你別再那么遲鈍,也省得你再去丟我們步家男人的臉!
步少提挑高眉轉頭問他,“我遲鈍?”他能每天打理兼葭樓的事務,這個哥哥還說他遲鈍?腦筋要是不好的話,他哪做得來道些事?他是哪里遲鈍了?
居然還沒發現?步熙然很想去買塊豆腐來撞,然后再去他爹娘的墳上哭訴。
自從步少提和紋焰出府辦事那日起,流言就在府里頭傳開了,有人說步少提一怒為紅顏,不但打傷了夏候府的人,還破天荒的下令要斬斷他們生計的來源;也有人說步少提舍不得讓紋焰的雙眼疲累,便在自個兒院里的客房裝設了百來顆的夜明珠;還有人在下雨的夜晚,看見他抱著紋焰有說有笑地一路走回他的風露院里頭……這些事不只府里上上下下知道,紋焰姑娘對這些風聲也聽了不少,只有這個神經粗的當事人渾然不覺。
步熙然將滿腹的喪氣化為怒氣,一手按著他的頭,將他轉向桌上的水缽,并且指著缽里的石子對他命令,“你聽好,這顆石叫‘春雪初融’、這顆是‘默默相依’、這顆叫‘難舍難離’,立刻背起來!”
步少提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石頭就石頭,哪來那么多名堂?”他處理公務都沒空了,哪有時間去背這些有的沒有的?
“這是我那些住在倚云院的算命師,在想了數日后特意取出的名,這些名字不但有深意,他們還說每顆石里皆有一顆淚。”步熙然又看向缽中之石,不肯讓心血就這么被小弟給浪費掉。
“淚?”步少提訝異的揚眉,兩眼仔細地盯著水中的石頭,試著找出他二哥所說的淚。
“它們都是女人淚水化成的石。”步熙然開始照背算命師的話,“你看,這些石頭剔透晶瑩宛如淚滴,色彩斑瀾就像胭脂,若說這些是女人的胭脂淚一點也沒錯!
邊看邊點頭的步少提,心底對他這個不愛做生意、不愛打理家務,只會吟月弄月,或跟他三哥吵吵嘴的二哥的晚景感到很悲觀。
他沉重地拍著步熙然的肩膀建議,“二哥,你一天到晚放下公事玩得不亦樂乎,就連幾顆石頭也可以拿來作文章?我看你要不收收心來做正經事,要不早些去跟大哥說不做商人了,然后在被大哥毒打一頓過后,半死不活的被踢出家門去考個秀才或是狀元來做做。”再不勸勸他,照這樣下去,他二哥遲早會被大哥給踢出去自生自滅。
“我在跟你說這個你卻在說那個?你這個不會拐彎的腦袋,要到什么時候才會變得有情趣?”
“情趣?”一手捂著頭的步少提將冷眼瞟向他,“等你來做你的事時,我就可能有空閑去想想什么叫情趣!
一時忍不住沖動又揍了小弟的步熙然,在步少提的冷眼下,又換上了和善溫柔的笑容,親熱地拍著他的肩頭,“少提,女人們要的是知趣的男人,而不是楞楞的傻木頭,雖然你的腦袋己經夠笨了,但二哥相信你還是有藥救,千萬不能夠在這緊要關頭還繼續笨下去。”
“女人?”搞了半天,原來是為了女人,可是,他是對哪個女人腦筋打結了?
步熙然刻意地指著他的鼻尖暖昧地笑,“你的紋焰姑娘!
“我的?”面對他二哥暖昧的笑,步少提了解話中意后,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鎮下心底的龐大的感情。不露半點心虛地向他澄清,“你想哪兒去了?”
“你們倆日日共處,難道對紋焰一點感覺也沒有?”步熙然才不相信他有那么正人君子,故意將手指在他的心房上劃圈圈,有意無意地暗示他。
步少堤心中大震,胸口里似是某種東西被人挖了出來,趕緊偏過臉否認,“什么感覺?哪有這回事?”
“沒有?”步熙然不可置信地揪起他的衣領,“你到底是木頭還是石頭?”對紋焰沒感覺?每日跟那種大美人相處,他怎么有辦法臨危不亂?
“懶得跟你瞎扯,我還有事要做,你沒事的話就回樓上去睡覺!
“等等,今晚你回風露院,順便將這些石頭拿去給紋焰姑娘,這里的事由我來做!辈轿跞辉谒珠_始振筆疾書前,將他自座椅里拉起推至一旁,并且把裝有石子的水缽塞在他的手里。
步少提手捧著水缽站在旁邊,“這要給紋焰?”剛才還說是要給他當獎勵,現在這么快就要拱手送出去了?而且無端端的,為何要指定送給紋焰?
“當然啊,打從她進府來幫你做事,你什么見面或是謝謝都沒說過她,不覺得有些不妥當嗎?”步熙然不慌不忙地搬出理由,相信這個規矩老實的小弟一定會良心不安,然后馬上去補送。
“說得也是!辈缴偬峁稽c頭同意,但又覺得不妥地看著那些石頭,“可是送一個姑娘家石頭好嗎?為什么不送她繡帕或是花絹什么的?”
“紋焰姑娘和普通姑娘不同,她的才智高、領悟力好,她一定會了解而且喜歡這些三生石!
步少提兩眉鎖得緊緊的,目不轉睛地看著水中的石頭,“三生石?這不是雨花石嗎?”這個明明是金陵城常見的雨花石,什么時候被改名了?
“你文雅一點行不行?說送尋常的雨花石多沒情調?”步熙然忍不住想揍人,轉眼又是一拳。
被打得有些疼的步少提識相地改了口,“你愛說三生石就三生石!
“少堤,你一定要拿去給紋焰,而且要親手拿給她知道嗎?”再三對他叮嚀,很怕他小弟把這事搞砸了。
“等我有空我就親手送去!辈缴偬嵋矝]什么意思研究他過于關注的表情和他不時出現的威脅。
步熙然橫眉豎眼地扯緊他的衣領,“你已經拖夠久了,還想拖到什么時候?今晚就給我送去!”
步少提挪開他的手問:“你會突然對紋焰這么殷勤?是不是你對她動心了!
“我若要打歪主意,哪會表現得那么明顯?”他順口改了個詞,決定要緩緩騙一下他。
步少提不肯上當的搖首而笑:“這很難說,因為你和三哥一樣,常常在被我識破之后就來這招,都是輸不起的人!
“不管我有沒有打歪主意,你都必須送去!”步熙然的臉上閃過一陣心虛,而后又露出一張惡臉將他給推到門口。
“可是在這個時候方便嗎?天色已經不早了,我怕會打擾到紋焰休息!
步熙然連忙鼓吹,“方便,她一定跟你一樣也還在辦事,你這時去正好!边@種事就是要趁月黑風高的時候做,再也沒有比這時間更合適了。
“好吧,我這就拿去給她!辈缴偬岣纱囗樍怂绲男,也想順道去看看紋焰是否又學他一樣熬夜在辦公。
眼見大功就要告成,步熙然放松了他的衣領,迫不及待地將他給推至門外。
步少提朝外頭走了兩步后,還是滿臉不信任的回頭,“二哥,你真的沒吃錯藥也沒耍心機,也確定要做那些一公務?”會主動辦公算帳?這種事他不是逃都來不及嗎?
“快去啦!”才放心地喘了口大氣的步熙然,聽到他這句防備的話之后,再也不客氣地當面甩上大門趕人。
“步——熙——然!”大門一甩上,一道冷冷的聲音立刻殺向步熙然。
“干嘛?”他回頭看了一眼,挑戰性的迎上司馬圣嘆殺氣騰騰的眼神。
司馬圣嘆握著拳頭走向他,“你敢私下作弊?”居然偷跑,夜半甩開他們獨自跑來插手?
“這場賭局我可是下了大注,何況賭本是我的小弟,就算我要手段作弊又怎樣?”步熙然將下巴仰得高高的,對自己的所做所為一點也不慚愧。
“給他幾顆石頭能起什么作用?”也偷聽到內情的司空烈,不反對步熙然的手段,但很懷疑那幾顆石頭是否能點醒步少提。
“抱歉!辈轿跞怀麚u搖首,說明他正要動之以情并點醒的對象是誰,“或許我的小弟很遲鈍,但紋焰姑娘可不遲鈍!
司馬圣嘆又不看好地在潑冷水,“就算紋焰不遲鈍,但千歲說少提早就無可救藥,這輩子教他教不來!
步熙然漾著志得意滿的笑容,“千歲也許教不來,但我可沒說我不行!”千歲不行是功力太差,他和千歲才不一樣!
“熙然,我們對你有信心!”司空烈與司徒震皆拍著他的肩頭,信心滿滿的鼓勵。司馬圣嘆不疾不徐地嘲諷,“嗯,弄錯了吧?他只是個莊家,又不算在這場賭局里,你們該有信心的對象是少提而不是他。”
“呃,少提嘛……”司空烈與司徒震的面容立刻覺得很煩,而步熙然意氣風發的臉上,也摻了那么一點點的沒把握。
“你有信心嗎?”司馬圣嘆懶洋洋地再問。
“沒有……”也許,他們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紋焰的身上了。
紋焰在府中打更的聲響過后,才自滿是摺子的書案中抬首,意識到她在不知不覺間又熬夜了。
滿屋鑲嵌在墻西或是梁上的夜明珠,將她漆黑多年的生命,溫暖地點亮了。在進入紫冠府前,她從未經歷過如此安心而寧靜的夜晚,也從未如此貼近一個知曉人心痛的男子,他寬闊的胸懷是她每每入睡之前必回想的。
門外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準備更衣就寢卻思緒亂飛的紋焰。
“少提?”紋焰緊鎖著眉心望著三更半夜到訪的步少提,看不出他一眨也不眨的瞪著她是在想什么,但春夜里的風卻吹醒了她方才混濁的思緒,也令她瑟縮地回頭。
步少提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首次見到紋焰在夜里一身撫媚的風情,通常,她總是躲在暗處里讓他看不清楚,但此刻在夜明珠的照映下,小小的臉龐,更有一股惹人憐愛的清麗,不知不覺地,他被她的眼、她的眉、的唇、她的神態所惑,怕稍微一妄動,眼前虛幻似真的人兒就會消失。
“這么晚了,有事嗎?”身上有著他暖暖的體溫,紋焰的擔心漸漸地放松,唇邊露著一抹笑。
“打撓你了,我來是因我二哥叫我補送一份禮給你!辈缴偬釋⒀凵駨乃纳砩侠貋,低首指著手中盛著石頭的水缽。
“夜半找我就是要送我禮物?”來送東西給她?他怎么不在白天送?
步少提搔搔發,“二哥硬要我挑這時辰來,他也不知怎么搞的,還突然良心發現說要做蓀餞樓的公務,然后就把我趕回來。”他覺得二哥的動機很可疑,可是又想不出哪兒不對勁。
“二爺會主動辦公?”那個二爺不是成天待在蓀餞樓上搓牌,就算步少提忙死也不愿下來幫忙?怎么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分,反常地說要辦公?
“很令人起疑是不是?”步少提邊間她,邊覺得好像又掉人了他二哥所設的陷阱或是計謀里。
“嗯!奔y焰也大有同感地點點頭同意。
“咱們姑且不論他的動機!辈缴偬岷敛患芍M地拉著她的手走進屋子里避風,在掩上門后有點過意不去地告訴她,“你來紫冠府后為我分擔公務也有好一陣子了,我卻從未送過你什么聊表謝意,若沒二哥提醒我,我還真忘了要送份禮給你!
她朝他擺擺手,“你太客氣了。我來這里是表哥分派給我的差事,何況現在我很快樂,所以你不用多謝了。”
“但我一定得送!辈缴偬釋⑺徟踉谑稚,堅定地對她搖首。
“一定得?”紋焰不禁挑眉,禮物還有一定要送的,而且一定要在半夜送來?
步少提用兩手將水缽送進她的掌心里,并且雙手覆在她的手上握牢,“二哥說要我把這個‘親手’交給你。”要是明兒個給二哥知道他沒親手拿給她,說不定他又要被整了,因此他非“親手”送到不可,這個樣子夠“親手”了吧?
紋焰啞然無語地看著他雙手緊握著她的模樣,在心底開始猜測步熙然是否又以兄長的名義威脅了他什么。
“一塊過來看看!辈缴偬釠]放開她的手,兩手拉著她一塊移動至花桌前,直到安穩地把水缽放妥。
紋焰揭開水缽上的木蓋,“石頭?”
“對。”他剛才第一眼見到里頭的東西時,開口也說是石頭。
紋焰忐忑不安地指著水中石,“這……該不會是你挑的禮吧?”送她石頭?該不會他的人和他的心就如他所送的禮一樣,都是顆石頭?
“不是我,是我二哥!辈缴偬釗]著手,如實地說出挑禮物的人是誰、紋焰喘了一口大氣,“好險……”幸虧不是他,若真的是他的話,她可要頭疼了。
步少提拿起水缽湊近細看,“這是雨花石,可是我二哥偏說是三生石,三生石的意思是指一石一生嗎?”他怎么看也不覺得這石頭有多出奇,他二哥說她的才智高、領悟力高,也許該由她來看出。
“三生石?”紋焰芫爾地輕笑,“不槐是愛舞文弄墨的二爺,很像他的作風!
“我二哥這次是很認真的,他聲稱它們分別取了名字。”
“什么名字?”紋焰好奇地湊近他的身邊,與他一起低頭看水缽中的石子。
“那顆叫‘春雪初融’!辈缴偬嶂钢徖锲渲幸活w雪白的石子。
“哪顆?”紋焰的雙眼在三顆石子上轉來轉去,試著分辨他所說的春雪初融是哪顆,并將一手的手套脫下。
步少提干脆將修長的手指探入水中,在指尖碰到石子時,剛好也碰到紋焰因猜測而伸入的手指。
“是這顆……”步少提覺得屋內流動的空氣,在他們兩人手指的輕觸下變了。
紋焰端詳他的眼眸,戀戀地繞回水中的石子上,挪開與他的碰觸,指著另一顆瑪瑙似的石子,而后便看著他。
“這叫‘默默相依’!辈缴偬釘r截住她的眼神,盯著她那雙會說話的美眸,在心底理清她陣中的話意。
“那這顆呢?”她又指著一顆石子問他。
“‘難舍難離’!辈缴偬徉卣f出口,舌尖反覆地品嘗著字句的意義,深知她一定出他更清楚這些石子被命名的原因。
被他看得遍體燥熱,紋焰總是不受克制的臉紅。她垂下眼對仍看著她的步少提輕喚,“少提,這又是什么?”
步少提在她眼中感到疑惑,連忙低下頭來看著她所指的東西,“還有?”他二哥不是只給了他三顆,哪來的第四顆?
“不是石頭!奔y焰翻開“默默相依”那顆石子,發現石子底下有一張裹上一層蠟的紙條。
步少提看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細小的紙條,在看過紙條后,發現臉龐愈來愈紅,并且用一手掩著唇默不作聲。
“我二哥寫了什么?”紙條里到底寫了什么,怎么會讓她有這種表情?
“少提,我不能收這些三生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紋焰將紙條握在掌心里,深吸了幾口氣后將水缽推還給他。
步少提卻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還,“為何你不能收?”
“因為你該把這些三生石贈給你該贈的姑娘,而且,你也不能……不能這樣隨便就贈給我!边@些石子不是她能收的,即使她想收,說不定他心中早有了該贈的姑娘。
“理由?”他固執的眼神緩緩地來到她的臉龐。
紋焰攤開掌心上的字條,“你自個兒看。”
“茲河岸上三生石,總綿不益訂鴛盟?”步少提就著她的手掌將紙張里頭細小的文字逐一讀出,而后挑高了眉,明白了她不收的原因,也知道他二哥在搞什么鬼。
若是她愿意把石子收下,是否可以順理成章地把她訂下?以她的冰雪聰明,一定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紋焰轉過身清清嗓子,“你若要贈的話,該贈給你心儀的姑娘!
步少提無聲地放下水缽,自她的身后環住她,雙手在她的胸前交握,并低首在她的耳畔呢喃,“倘若我說我要贈的姑娘就是你呢?”
紋焰的身子明顯地在他胸前震了震,但她不作聲也不回頭,只是揪扯著身上他的袍子,感覺他的話滲迸她的心底最深處。
“我沒有遲鈍到連心里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步少提輕輕貼上她瀑布般的長發,虔誠地埋首在她的頸間,嗅著她一身淡淡的杏花香。
“還有,我也知道你在我面前臉紅的原因!辈缴偬岣鼘⑺諗n在雙臂里,緊緊地將她包圍,“會時常問你,只是因我愛看那模樣。”
紋焰閉上眼,放松地靠在他的懷里,就像倚著值得信賴和寄托的胸膛,感覺他的吻從她的耳際滑向她的面頰,緩緩地點落在她的唇上,春雪初融般溫暖了她,化為一池春水潺潺地流。
“收下!
他將她轉過身,再度將水缽放至她的掌心,而這一次她沒有推拒。